第九十八章:蹬鼻子上臉...挨打!

第九十八章:蹬鼻子上臉...挨打!

錢里長囁嚅地說不出話,心裏老大不忿。

這不是你們風風火火地過來么?

誰請你了?

嫌棄不幹凈,你就別來啊!

那些秀才揮霍談笑。

本來就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。

此時渾然無視里長、農民。

吟詩作對,紛紛拿這些人取笑。

賈琮看得暗怒,冷冷的眼神轉瞬即逝。

他前世便是農村出身,自是看不慣此等儒生的嘴臉。

卻克制住了,踱步到土畦邊,拱手道。

「錢里長、諸位父老鄉親還請放心。

我們絕不會擾民!

此列還有你們鄰近的周大孝子在。

他定向著你們說話的,不然何以立足鄉間......」

一席話說得錢里長、圍上來的民眾安心不少。

賈琮為宛平做過一些事。

不論是參與治河,還是打倒羅秀才、寫祈禱詞。

在他們看來皆是好事。

亦消除了不少他們與高高在上的賈琮身份的隔閡、偏見。

賈神童是傳說一般的人物、文曲星下凡。

他們相信賈神童的話。

錢里長察言觀色,試探道:「好說好說,賈小相公折煞咱們了。

就不知幾位相公來此,所為何事?」

魏無知見賈琮對待村民甚是和善。

如此態度他做不出來,也不願模仿。

畢竟「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」的觀,在他心裏業已根深蒂固。

不過一群粗鄙的農夫、農婦罷了。

魏無知頤指氣使地道:「哪裏來這多啰嗦!我們是為你們做好事的。

聞知你們耕牛稀少,力有不怠。

特此請賈神童想想辦法。

他靈光保佑、文曲星下凡。

想必也能學諸葛亮造木牛流馬。

我們過來開開眼界,好生瞻觀。

你等還不好好聽從賈神童之需?

伺候傳喚?」

嘴上說是不擾民。

可是魏無知和一干生員的態度。

既讓村民不喜,也讓賈琮暗蘊火氣。

姑且不說他們自以為是的優越感。

就拿魏無知處處以賈琮為首來說。

顯然出了事也是想由賈琮一人承擔。

此人卑鄙的心眼子,昭然若揭。

科場雖是相對公平,豪門寒門皆有其人。

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家境殷實的小地主。

貧窮的人根本讀不起,因而這班秀才出門外走。

大都帶了家丁跟班。

鐵牛、曹達華等幾個隨身候着,暗暗磨拳搽掌。

只待自家爺一聲令下,就上前揍他丫的。

摸摸鐵牛背上的褡褳,示意稍安勿躁。

賈琮和氣道:「我需要軲轆、四角木架。

三到六寸的鐵環、木架鐵犁.......

這些物件備四份。

錢里長,麻煩則個請你召集幾個鄉勇往村鎮內購買。

一應銀錢皆由我出,每樣加一錢銀子作為跑腿費。」

銀票、銅錢沒有像銀子一般令人心裏踏實。

直隸這裏一兩銀子。

尚且能兌換一千多銅錢。

貧苦百姓一年除去賦稅。

餘下一二兩便能樂開花了。

聽得賈琮這般說。

錢里長臉色好看不少。

幾個鄉勇爭先恐後連喊願意去。

錢里長仍是不放心:「這時節土地無剩餘,小相公要這些作甚?

拿來了又放在何處?小老兒也有難處......」

「我看西面正在墾荒,老丈放心。

不會踐踏鄉親們土地秧苗的。」

賈琮和顏悅色。

錢里長猶豫一會子。

想着先打發這班人為好,又有益處。

便挑選幾個鄉勇進村鎮購買器物,他們報價。

賈琮依照口頭規定付錢。

一干人聽了賈琮需要的東西。

都不知道他賣什麼關子。

器物再好,能比得上牛嗎?

這些儒生早丟了先輩武能上馬、文能提筆的優秀傳統。

皆是四體不勤,五穀不分!

然而牛力勝於人力的簡單道理。

還是知道的。

他們搖搖頭,不是很看好賈琮的法子。

魏無知若有所思,亦想不出賈琮有何門道。

若是賈琮為此丟臉,豈不出氣。

若是他真有好辦法。

自己也跟着沾光,穩賺不陪,一本萬利。

此刻他的態度表情又與面對民眾不同,執禮甚恭。

「想來蘭陵笑笑生有錦囊妙計。

莫非是魯班夢中傳藝不成?」

賈琮瞥了他一眼,嘴角微勾:「佛曰;不可說、不可說。

諸位師兄師弟拭目以待吧。」

言罷,他便當先行到西面荒地。

目測土地的坡度,動動腦子,心中早有計量。

賈琮故作謙虛道:「魏兄,想必你家下也有佃農、莊戶。

魏兄吃穿所賴者何人?」

魏無知不知賈琮又想搞什麼名堂。

沒做多想,理所當然地答道。

「吃穿用度,自然有佃農、莊戶、家奴去忙。

但那地是我祖輩買的,種我家的地。

自然要交租,天經地義。

這班民戶不明禮義、不懂詩書。

為了一畝三分地又能爭得頭破血流。

栽贓誣陷,何須禮敬他們!」

賈琮眼睛一轉,轉移話題又道:「魏兄說民戶不明禮義、不懂詩書。

那麼北明的朱元璋、我朝聖祖皇帝以布衣之身立國。

作何解釋?

諸位也不乏寒門出身,也認為自家父母下賤?

子不嫌母醜,狗不嫌家貧,孝道何在?」

魏無知聞言面色大變,此時反應過來上了當,再不作回答。

眾秀才愣了一愣,也沒有反駁的。

王浩自覺羞愧,卻已佩服賈琮。

周六合便是民戶出身的,他點點頭:「景之說得好!說得好啊!」

幾人交談間。

幾個鄉勇帶了軲轆、木架、犁等器物回來了。

就等賈神童作法建造「木牛流馬」。

所有人都覺著好奇。

坡度較為平緩的荒地上。

賈琮站在道邊,下面是一塊新開闢出來的土地。

秋風吹來泥土味、草香、秸稈燃燒過後的味道。

入目叢林、盆地,沒有小橋流水。

秦淮楚館、名人遺跡的風韻。

眾秀才大搖其頭,很是無味。

這也怪不得勞力者下、勞智者中、勞人者上。

讀書人向來不喜並不精通農作。

倒是傳來的幾聲鳥鳴、羊咩增加了雅趣。

七八個鄉勇手提肩扛地拿來了所購器物放在路邊。

為首一個鄉勇卷著褲腿、頭戴瓦楞帽。

大手大腳地舉起兩個轆轤:「賈小相公,作坊的軲轆皆是大的。

我們看着恐套不進人字架的橛木。

便換了尺寸合適的轆轤,使得么?」

「使得,尺寸合適便使得。」

賈琮摸摸圓滑的轆轤,心裏琢磨道。

「說白了就是滑輪原理,這種原理古人並非不知。

可惜科技被視為奇淫技巧。

天啟皇帝朱由檢要是不當皇帝,也是一個優異的工匠了。」

魏無知伸長脖子瞅瞅,笑而不語。

他母親是羅奇才的姑姑,和宛平羅家是姻親。

吏部考功司郎中羅敏成他堂舅。

今年秋天正執掌官員考核、任免、升降、推薦,權勢很大。

他所儀仗正由此。

是以賈琮背後勛貴家族的賈氏宗族。

他也有些輕視了。

周六合嘀咕道:「鵬舉,景之真是在建造『木牛』了。

以器物代耕牛,若有效用。

不必縣衙推廣,鄉民也能爭相仿之。

這是好事呀.......」

王浩皺眉道:「雖說地方官很有必要知曉一些民間操作。

天意自我民意,天聽自我天聽。

但我們還是務必以苦練八股為要。

奇淫技巧不過玩樂罷了.......」

看熱鬧的張冇才最是明白不過,心道:「周六合性子溫厚,賈景之又是為他家鄉做好事。

他自然感激樂意,王浩則是切切實實的功利了。

除了權勢再無他物.......若是將來蘭陵盟發展壯大。

他這個副盟會不會引起賈琮不快呢?

我當初也是圖玩樂進來的。

這賈琮值不值得扶,還需再觀望觀望。」

這時。

賈琮已在指導鄉勇。

於一塊數丈的土地兩側擺好人字架。

人字架的兩端是三角形的,利於穩固。

賈琮吩咐道:「此等『木牛』只需要三個人就成。

你扶住左邊,你扶住右邊那個。

把轆轤套進人字架上面的橛木,對對......

中間那位,把長木搭在兩個人字架上。」

待得長木被繩索綁定。

賈琮喜道:「長木中間的鐵環,箍住鐵犁的木架。

對,便是這般.......

左右兩個使勁穩住人字架並搖動橛木。

中間那個推犁,另外的器具如法炮製即可。」

或好奇、或不屑、或鄙夷的魏無知一類的秀才。

隨着中間那鄉勇推動鐵犁扶手。

左右兩人搖動轆轤套住的橛木。

他們突然連連睜大了眼睛。

那推犁的鄉勇,也不見得多麼費力。

土地竟然被翻出了七八寸。

錢里長張了張嘴,愕然,繼而興奮道:「真是木牛!真是木牛!

活脫脫諸葛武侯在世!

依小老兒看,按照賈小相公此法。

三人之力,可抵二牛!」

二牛之力不用怎麼想。

肯定比三個普通民壯大上太多。

而如今。

賈琮想出來的東西。

似乎婦人都能推得動,省力、便宜。

不少秀才驚異起來。

看向賈琮的目光已有不同了。

魏無知的陰沉一閃而逝。

他猶然不可置信,賈琮怎麼什麼都會?

那個靈光保佑、文曲星下凡的傳說是真的么?

這種神靈相助會不會克到自己?

魏無知有些忌憚地,下意識退後幾步。

他不死心。

再看另外三副如法炮製的木牛,情況卻無一例外。

張冇才抓耳撓腮:「這、這......我好像哪本書上見到過。

景之,這是不是叫做『代架耕』?」

「不錯,青松兄果然博學。

這種木牛史稱『代架耕』,以木代牛。

叫做木牛也不為過,除卻諸葛孔明。

唐朝也有木牛遺跡......」

賈琮似乎不太滿意:「但它也不是全國十數省的土地皆能使用。

坡地陡的、過於斜的,木架不能穩固。

平原、盆地可用,男女皆宜......」

瞧著賈琮這副仍舊不滿足的樣子,謙虛得過度了。

魏無知怎麼看怎麼不順眼,如鯁在喉、如芒在背。

強忍住想在賈琮那欠揍的稚嫩臉上打一拳的衝動。

咬牙暗道:「你得意個什麼勁,不過是奇淫技巧。」

眾秀才稱讚一回。

有人提問道:「賈神童比張青松還博學多聞。

既然木牛早有遺跡,莫非先人已使用過了?」

不是賈琮首創。

倒是能減少人們對賈琮的誇讚、過度文飾。

魏無知也不遺餘力地挑刺兒:「正是如此,景之博古通今。

師兄還想請教,代架耕可有出處。」

「出處在《明史》中可見痕迹。」賈琮不諱言。

前朝的史書,一般是下一個朝代修。

在賈琮那個時空的《明史》。

是清朝的張廷玉等人修撰,文過飾非。

「我大清帝國」的統治者有很多政治目的。

比如涉及滿清在明末的那一段歷史的。

多半不真實。

大楚的《北明史》於聖祖高皇帝下令修撰。

當然對大明也有許多不真實的詆毀。

而秀才舉人,只是前三史必讀。

一生功夫花在四書五經、八股上面。

很多人不知唐宗、宋祖,只知高頭講章也不奇怪。

賈琮輕笑道:「《北明史》有載,成化年間。

陝西總督李衍製作過五種木牛。

嘉靖年間,鄖陽府的歐陽必進也用過代架耕。

這兩個地方,大力推廣過。

民多賴之,可謂造福百姓了......

到了我朝,因經歷過戰火。

典籍多有焚毀,再加被視為奇淫技巧。

反而不知利用了。」

說到此處。

賈琮又忽然想起。

明朝萬曆時期的徐貞明很有志於在水田方面造福直隸省。

本可不仰賴南方漕運,北人種稻穀也能自給自足。

可惜措施一扯到政治,就很複雜,終不能成。

作為現代人,工業化、現代化自然也令賈琮驕傲。

但是古人的一些智慧,也不能完全抹殺和貶斥。

現代人照樣在用的不少。

譬如南美安第斯山脈的「培高平台技術」很古老了。

然而二十一世紀。

全球不少地方還在借鑒、推廣。

「原來如此,賈景之不愧是神童。

友直、友諒、友多聞,益矣。

回去之後咱們好好議議,在下也想加入蘭陵盟。」

「也算我一個!」

人群中魏無知臉色漲紅,手扶額頭。

王浩、周六合、張冇才與有榮焉。

賈琮一邊應付,蘭陵盟可不能來一個要一個。

有入盟的章程限定,一邊擠出笑容:「魏兄,你怎麼了?可是不舒服?」

「沒、沒,日頭太毒......怕是中暑了,我先行一步。」

魏無知臉上掛不住了,賈琮這貼臉、打得太狠!

明明形勢有利於他。

可現在情況是完全有利於賈琮了。

賈琮不僅鞏固了他的好名聲,又多了一班盟友。

對自己來說,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?

兩個家丁扶住他。

魏無知滿臉黑線地落荒而逃。

他聽到了背後張冇才等人的竊笑、民眾對賈琮的歡呼。

他的臉愈發滾燙了。

「賈景之你等著!咱們鄉試見高下!」

魏無知陰暗地想道。

.......

連續忙了很久歲考、科考、錄科、錄遺。

繁忙的公務讓陳東生似是不知今夕何夕。

即使有書吏協助,做主的卻還是他。

猶如山中無歲月;「不知有漢,無論魏晉」了。

賈琮這次於同知廳後院亭閣被傳見,也是學政行轅。

他坐得端端正正,衣襟整齊,只是斜簽身子。

聽陳東生說話時,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平視着。

賈琮看到這位年屆不惑的巡按御史、直隸學政換了燕尾服。

飲食也講究養生,精面、細芥、糯黍而已。

陳東生嚼著:「秦郎中教過你五經題么?

你本經是詩經吧?怎不見過你寫經題。」

「經題大約練過數十篇。」賈琮答道。

「數十篇怎麼夠,也罷,你尚在少齡。

鄉試解元、五經魁來年再奪都早,便以磨練為要。

鄉試場歸非同尋常。

今次卷面不潔的錯誤,不能再犯了。」

陳東生嚼動時,兩頰扭了扭。

「各省鄉試是主考命題、督撫監臨。

主考官多是翰林院、詹事府、都察院外派。

唯獨順天府不同。」

「順天府鄉試是皇上命題、府尹監臨。

一二品大員做主考、副主考。

十幾位房官還要由吏部、禮部推選。」

陳東生揉揉太陽穴,疲憊道:「順天府、天津府、河間府、正定府......

整省府縣的數萬秀才,等我考察的還有。

我在很多府縣都只是先舉行科考、錄科、錄遺,派送鄉試。

很多地方歲考未舉行過。

三年任滿才做打算。

邸報發了。

順天府癸酉科鄉試主考官是直隸總督、吏部侍郎於朦朧。」

各省房官八到十多位不等。

朝廷選擇房官協助主考、副主考。

房官從來不選本省在籍官員。

嚴厲防止攀家鄉關係、賄賂,本省鄉試。

房官都在戶籍位於本省邊沿外三百里的地方選取。

鄉試是省級考試。

整個直隸所有府縣的生員、監生、貢生參加。

會試是全國性考試,全國十多個省的舉人參加。

京城崇文門貢院。

既是順天府鄉試場所,也是全國會試場所。

「學生知道了。」

賈琮問道:「怎麼不見沈老師?」

「官員考課舉行多日,沈郜、劉華由於朦朧推薦。

劉華升為同知,沈郜升為府台。

沈郜調任江蘇蘇州了,隔幾天應會給你寄信來。」

陳東生吃完,不想多說官場糾葛,微笑道。

「沈郜是福氣來了,寧做蘇杭犬,不做塞外人......

我是多年不回家鄉蒲州了,他可是松江人。

往後你所做的四書題、五經題,謄錄一份給我。」

二人就這樣聊了一陣,賈琮起身準備告辭。

陳東生想了想,叫住道:「我聽說你又搞了一種木牛。

琮哥兒,不要忘記我當初對你說的話。

治大國如烹小鮮,過猶不及。

入我門下,即是清流,以家國、生民為業。

所幸你的所作所為,為師也覺欣慰。

京里羅郎中怕不會善罷甘休。

鄉試舞弊、陷害屢見不鮮。

你要提防,有所準備。」

微皺的眉頭舒了一舒,渾身似有熱流。

賈琮嘴唇一抿:「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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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場鄉試考九天。

在八月初九、十二、十五。

每場皆是提前一日入場,后一日出場。

乾德十年八月初八,天還沒亮。

賈琮手提燈籠,下車進了崇文門。

到貢院門外,但見京師貢院三座大門。

高得令人仰望,正門牌匾;「開天文運」。

西面是;「明經取仕」。

東面是;「為國求賢」。

貢院位於京師崇文門內的東南角。

關於位置。

天下各省都是一個模樣。

貢院一律修建於省城東南。

京師的貢院是五楹三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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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樓:開局庶子,嫂嫂請自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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